“你明明知道，他心裏面有的是另一個人，卻還要這樣執意的拆散他們，來滿足你自己……說到底，你根本不是愛他，只是在無休無止的傷害他。”清歌字字誅心，牡丹花妖臉上閃過猶疑的神色。

“你這是自私的喜歡，你是想要得到他，並不是真的愛他。”清歌見那牡丹花妖開始動搖了，於是乘勝追擊繼續言說。

牡丹花妖走到周少桐的邊上，挽著他的手，眼裏面閃過悲切的神色，她揮手之間，周少桐眼裏面的失去的神采慢慢回覆。

他的眼神落在了“蒹葭”的臉上，望了望周圍山洞裏面的景色，道：“蒹葭，這裏是哪裏？為什麽我們在這裏。”

周少桐的眼中盡是柔情，“蒹葭”眼中閃著淚光，她就這般望著周少桐，口中喃喃道：“我並不是蒹葭，我是牡丹。”

“牡丹？今天是什麽日子？我為什麽在這裏？”周少桐眼底閃過一抹訝異與驚慌的神色。

“少桐。”清歌呼喚了周少桐一聲。

周少桐的眼神落到了清歌的臉上，他緊接著開口問道：“清歌，你什麽時候回來的？我們三個怎麽在這裏？”

“昨日回來的，明日一早就是你與蒹葭的大婚之日了，你跟我回去吧。”清歌眼神冷靜的望著周少桐，開口言說。

“蒹葭不是在這裏嗎？這難道是夢境？”周少桐望了望他身邊的牡丹花妖，眼神裏面閃過一絲驚訝與疑惑不解。

“不是夢境，你身邊的不是蒹葭，只是一個長的和蒹葭一樣的叫做牡丹的女子。”清歌真誠的望著周少桐開口解釋道。

周少桐小心翼翼的松開了牡丹花妖的手，真切的望著她開口道：“你真的不是蒹葭，而是叫做牡丹？”

牡丹花妖淚眼婆娑的望著周少桐點了點頭，道：“恩公，你記得我嗎？我就是你救出的那株琉璃七彩牡丹花。”

周少桐眼底閃過一抹驚慌，他放開了牡丹花妖的手，連忙走開了幾步，望著她繼續詢問道：“你是說，你是妖？那麽你變幻成蒹葭的模樣做什麽？”

其實周少桐是一個相當冷靜沈穩，能夠細致分析事情的人，他眼中雖然閃過了害怕的神色，卻還是決定了要讓牡丹花妖自己說出真相。

牡丹花妖望著周少桐，眼淚如同是斷線的珠子一般滴滴下墜，道：“恩公，我喜歡你，想要與你在一起。”

周少桐眼底閃過誠惶誠恐，他搖了搖頭道：“我從頭到尾至始至終都只會喜歡真正的蒹葭。多謝你的中意，只是你看錯了人。”

“雖已知恩公有心儀的人，卻仍舊是難以忘懷恩公的情意，這才做了這等無分無寸的事情，牡丹……牡丹，知錯了。”

牡丹聽著周少桐那一字一句，心裏面不知道是什麽感受，但是她整個人都顫抖著。

“清歌，謝謝你。若不是我就錯過了大婚，也錯過了蒹葭。”周少桐走到清歌的邊上，開口言道。

“恩公，你帶牡丹回去吧。”牡丹花妖猛然間朝著周少桐下跪言說道。

清歌長嘆了一口氣看著已經漸漸變了樣貌的牡丹花妖，眼神裏面都是嘆息之意。

她清楚的知道牡丹花妖是什麽樣子的感受，愛而不得，愛而不能，只求守護。

周少桐搖了搖頭，眼神平靜卻毫無憐憫的情意，言說道：“我救的是一株花不是一個妖，我不能帶你回去。”

決絕的話語，字字錐心刺骨，她的眼睛裏面都是周少桐，而周少桐的眼睛裏面只有蒹葭……

她做過錯事，做過傻事，以為自己變成他心上那個人的樣子，就能得到他的心，事實上並非是這樣的。

此刻那牡丹花妖身著一身大紅嫁衣，就這般坐在山洞的地上，一動不動的望著周少桐。

然而周少桐眼中並沒有任何憐憫的神色，卻只有焦急，清歌冷眼看了看洞口站了很久沒說話的沈風落冷聲道：“站了那麽久了，一句話也不是說，至少給我辦一件事情吧。”

“什麽事情？”沈風落臉色如常，望著清歌詢問。

“少桐，你跟著五王爺先回去，我來處理這裏的事情，你放心。”清歌望了望那穿著紅色喜袍的周少桐交代道。

周少桐點了點頭，眼神裏面都是擔憂，最終還是在走出洞口的時候，道了一句，“別傷害她。你自己也小心點。”

隨後便在沈風落的帶領之下，離開了這個山洞。

“抵擋鎖仙鏈，已經耗費你全部的妖靈之力，你還要費心費力的維持她人的樣貌，留住一個不屬於已經的人，值得嗎？”清歌走到了牡丹花妖的面前，見她緩緩扶了起來，開口言道。

牡丹花妖大紅色嫁衣之下，盡是翠綠色的血液，她整個人臉色發白，嘴唇毫無血色。

明明她原本的面貌，驚艷絕倫，就算是病態也美得普通人暴雨之後的梨花一般，讓人心生漣漪。

可是她偏偏喜歡上了周少桐，要掩去自己的本來讓人驚嘆不已的面目，化作那個周少桐心上之人的面目，這是何等的癡情，又是何等的傻氣。

明知不可為而為之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心儀周少桐，因而喜他所喜，厭他所厭，最終甘願變成一個替代品都可以。

只是她不明白，周少桐所想要的剛剛好不是她，剛剛好不是替代品，剛剛好只是易蒹葭。

不多一分，不少一分，周少桐拒絕的決絕，沒有給牡丹任何的機會，卻也在最後一刻有了人性的本能，讓清歌不要傷她。

“他心裏面還是有我的。”牡丹望著那早就已經沒有了身影的洞口，低聲呢喃道。

“你錯了，最後那一句，不代表他心中有你，只能夠代表他是一個好人，因為即使你是一個陌生人，他也會這麽說。”清歌一聲聲話語，打破這牡丹最後的幻想。

事實上也是這樣的，清歌不希望牡丹將那所謂的善良看做是喜歡，她知道當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，就算是他無意的一個動作，一個眼神，也會被她冠上心動的痕跡。

這是錯覺，是她心喜他人，因而對他的一舉一動產生的錯覺，總覺得他在對她笑，他在深情凝視她，更覺得他的每一個出彩的動作都是為了吸引她。

甚至瘋狂到覺得他的跟別人談論的都是她，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的眼神，卻被她錯誤理解成了，他故意這般就是為了看她一眼。

這些都是來自於她內心的情感與渴望，也就說她只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樣子，卻從沒真正的用心去感受過。

現在的牡丹就是這個樣子，她深深地喜歡周少桐，就算是周少桐給她一個十分普通的眼神，就像是看東西一般略過的眼神，也能在她的心中，被理解成一道愛意。

不心動就不會心痛，也不會沈迷於自我編織的幻境之中，這是清歌看到牡丹之後產生的感受，也是最為真實的牡丹，所展現出來的東西。

真心實意的去愛一個人，那個人的一舉一動她都在意，而那個人卻連她的名字都不想要知道，比起被愛的那個人，愛上的那個人更像是一個自己被自己傷的體無完膚的怪物。

“我知道，我都知道，我也曾猶疑過，他的一舉一動都不是因為我，可我難以壓抑自己的感情，越是壓抑越是難以忘卻。”牡丹淚如雨下，輕柔卻堅定的話語傳到清歌的耳朵裏面。

“你需要治療，否則你就會灰飛煙滅的。”清歌擡手放在了牡丹的後背之前，給她輸入了一大半的妖靈仙氣。

“為什麽……要救我？我弄壞你的鎖仙鏈，你為什麽要救我？”臉上恢覆了一似血色的牡丹疑惑的望著清歌問道。

“大概是……因為我們一樣，喜愛他人的樣子，都是那般醜陋吧。”清歌沈思了一會兒，望著那山洞之中的一派諷刺的喜色，低聲言說。

“我看得出來，洞外那男子喜歡你，而你也喜歡他。”牡丹調理了一下自己的氣息，然後望著清歌言道。

“很想問我為什麽對他那麽兇？為什麽拒絕他？”清歌苦笑著望著眼前的牡丹開口言道。

牡丹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，眼神裏面盡是好奇的神色，言道：“很想知道，為什麽你們相互喜歡，你卻要把他推開。”

“我快死了，我不想讓他難過，讓他做傻事。”清歌沒有想要隱瞞牡丹。

因為牡丹是能夠理解她的心情的，而且她知道自己對於沈風落的感情也是越壓抑越深沈，心中那隱隱作祟的心魔，也有些動蕩不安的想要噴湧而出。

“要死了？為什麽？你活的好好的，為什麽這麽說？”牡丹拾去了臉上的淚水，驚訝的望著清歌開口詢問道。

“我欠了一個人一條命，我必須要上天宮還他一條命，我一去無回，何必拖累他。”清歌想著還在天宮之中受苦受累的秦驍與宋棠心中就難受不已。

這種事情，想來是不能夠兩全其美，不如讓自己承受著一切，總好過把沈風落一起帶著送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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